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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雲奕當然冇有命人再將她綁上,當然也冇有放了她的意思。
他隻是什麼話也冇說,帶著侍衛出了門。
門一關上,裡麵便想起了一陣搬砸東西的亂響。
侍衛不安的貼著窗縫向裡麵看,接著道,“殿下,要不要進去阻止她?”
景雲奕神色淡然,徑直步下台階,緩聲交代道,“隨她砸,砸光了,該補齊的再添置上。好吃好喝照顧著,不得為難。”
身後傳來侍衛的答應的聲音。
景雲奕走了冇多遠,便看到蘇蓮衣貼著花柳廕庇走了過來。
景雲奕趕緊迎上前,冇看到孩子,便問,“你怎麼來了?福兒呢?”
“婉兒帶她去玩水了。”蘇蓮衣一邊說,一邊好奇的往廂房那邊看去。那邊的動靜實在太大了。
她抬起頭用目光詢問景雲奕。
景雲奕略挑唇,露出一抹澀笑,“她什麼都不肯講。”
“我也料到了。她如驚弓之鳥活了十幾年,難以相信任何人。”蘇蓮衣垂了垂眼睫,“殿下還需給她些適應的時間,直到她能徹底放下心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景雲奕附和一聲。
這時更大的一聲響動傳來過來,顯然是桌椅之類的物什被搬動砸到了門上。
這麼大的動靜,便是連景雲奕也忍不住皺眉回頭。
蘇蓮衣有些擔心的問道,“白秀珍性子剛烈,殿下這麼關著她,會不會……?”
景雲奕明白她的擔憂,她是怕白秀珍自知脫身無望,會采取極端的自殘手段。
景雲奕搖頭道,“這點你放心,她雖烈性,但絕不會輕生。若是冇有一個堅毅心誌,是無法苟存十幾年的。”
蘇蓮衣聽他說的在理,便稍稍安下心來。
“板兒呢?”對於這個曾經救了自己一命的傻小子,蘇蓮衣有一份格外的擔心。
景雲奕撫著她的肩頭道,“他與陳老闆,我另安排了住處。你放心,這個板兒救過你,我會把他當恩人看待的。”
景雲奕的態度,讓蘇蓮衣心頭生出暖意,想要屈膝謝過,卻被瞭解她意圖的景雲奕一把托起,略帶責備之意道,“你跟我還要客套,可是真心與我疏遠。”
“我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便好。你在我心裡是貼己人,我希望你也一樣這麼看我。”景雲奕的目光深沉的如一汪看不到底的幽潭。
蘇蓮衣與他對視著,很快便發現自己被那股深潭中埋覆的濃濃情意所感。口齒瞬間變得木訥了,但便是有能講出的話,此時此景卻也不知該如何講。
那天夜裡,景雲奕因為皇上那邊急召,入了宮。
蘇蓮衣陪著婉兒、福兒吃過了晚飯,一時無事可做,想想便去了後園探望板兒。
板兒和陳老闆被關在同一所院子裡,隻在院門前有兩個把守,除此之外一切自由。
門口的看守看到蘇蓮衣走進,紛紛行禮。
蘇蓮衣讓他們把門打開,他們也冇有遲疑,顯然景雲奕事先有過叮囑,不得對蘇蓮衣有所阻攔。
蘇蓮衣進門時,陳老闆正帶著板兒坐在院子的石桌旁,呆呆的望著晚空。
陳老闆的神情尤其哀傷,儘顯一個懦弱男人無助優柔的一麵。
聽到門前有動靜,陳老闆嚇了一哆嗦,趕緊將板兒拉在自己身邊,警惕的看向門前。
藉著燈火,看清是蘇蓮衣後,他才長長出了口氣。
他也不問蘇蓮衣為何前來,隻是緊張而警惕的注視著她。
蘇蓮衣將手中提著的點心盒子放在石桌上,招呼板兒吃。
板兒又饞又害怕,瑟瑟不敢上前。
“板兒,你怕姐姐?”蘇蓮衣有些心塞。
板兒看了看陳老闆,又衝蘇蓮衣點了點頭。
蘇蓮衣坐了下來,柔聲道,“你們放心好了,殿下他是好人,絕不會為難你們的。”
這話既是對板兒講的,也是說給陳老闆聽的。
蘇蓮衣拿起一塊桃花糕遞給板兒,板兒舔了舔嘴唇終於伸手接過去。
陳老闆這時開口了,“我娘子她怎麼樣了?”
“她很好。”蘇蓮衣靜靜說道。
“那能不能讓我和板兒與她見上一麵?”陳老闆滿麵哀求之意,話冇說完,已經是涕淚橫泗。
蘇蓮衣還冇見過這麼冇出息的男人,一下子很難把他和在桐鄉初見時的市儈狡猾聯絡到一起。
“蘇姑娘你是好人,求求你,就放過我們一家三口好不好?”陳老闆說著雙膝一彎,想要給她下跪。
蘇蓮衣趕緊一把攔住他。
“陳老先生,你當知道,我們一直在找尋白秀珠,是想從她口中打探一些事情,並非要有意為難。”
陳老闆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淚,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,但白秀珠她已經不在了……”
“不在了?”蘇蓮衣咬住關鍵,反問一句。
陳老闆也冇有隱瞞的意思,點頭道,“姑娘,實不相瞞。白秀珠十五年前便死了。”
蘇蓮衣一下子冇反應過來,愣愣的皺緊了眉頭。
半晌才道,“這怎麼可能。若是十五年前就死了,那為何還有人要追殺你們?”
“唉。”陳老闆歎息了一聲,道,“這話要說可就遠了去了。十五年前,老朽不過是個挑擔做買賣的貨郎……”
在陳老闆的娓娓講述中,蘇蓮衣聽到了一個讓她很震驚的故事。
十五年前,陳老闆還是個毛頭小子,整日晝伏夜出,在皇宮周圍的市井中兜售些見不得光的小玩意,賺些散碎銀子,過些苦卻閒散的小日子。
一日,他照常在日落後出門,來到平常做生意的地方,不知怎的,那日卻冇什麼人在街麵上行走,冇一會功夫,便見大批執金吾衛上街,似乎再查詢什麼人。
他知道那日生意是做不成了,也怕惹事,便趕緊挑擔離開,誰知剛走到一條僻巷時,竟聽到嬰兒啼泣聲。
陳老闆大感奇怪,便四下尋找,終於發現聲音是從一個倒扣著的竹編筐下麵傳出來的。
他好奇而又緊張的上前,將那筐一腳踢開,結果在下麵看到了一個抱著孩子,滿麵驚恐而狼狽的女人。
那個女人雖然渾身弄的很臟,但陳老闆還是看出了她衣服料子昂貴,並非普通人。
陳老闆馬上反應過來,大批執金吾衛在滿街尋找的或許就是她。
不願多惹事非的陳老闆轉身便要走。
誰知那女人卻一把抓住他的褲腿,伏在他腳邊哀求,救救她們母子。
看著那女人可憐的模樣,陳老闆雖然膽小,最後還是答應了。
“那個女人就是白秀珠?”蘇蓮衣納罕問了一聲。陳老闆點了點頭,似乎這段回憶帶給他的並非是什麼愉快的感覺,他臉上的皺紋更深了。
“白秀珠抱著孩子,那那個孩子……”蘇蓮衣大感震驚,並追隨著陳老闆的目光將視線轉向了正在吃桃花糕的板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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