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朗似乎想起了什麼,臉上一訕,剛要開口,就見衛鬆把一個冊子給了閆氏。
隨後顧斐冷聲開口道:“這是當年我孃的嫁妝單子,顧夫人照著那上麵列的東西,悉數準備好交給我!若是有疑問的話,我會請張府的管事過來跟你對賬!”
這麼多年,顧斐在跟閆氏對上的時候,從來冇提過張府。
這也導致了顧朗和閆氏都忘了,顧斐的外祖家可是後族!!
雖說張氏在張府的時候並不受寵,而且她跟皇後關係也不好,但是讓張府知道了顧府貪墨她的嫁妝,定會出頭的,這可是事關張府的顏麵問題!
顧朗的話頓時讓閆氏覺得手中發黃的冊子有千斤重,從沐雲清的角度都能看到她的手在發抖!
這些年張氏的嫁妝有多少,冇人比閆氏更清楚了。
雖然張氏不受寵,但身份在那裡擺著,張府就算是為了臉麵,她的嫁妝也依然是震驚京城的存在!
而閆氏隻是一個縣令的女兒,當年來京城時,她隨身隻帶了一百兩的銀子,當時張氏做主送往閆府的聘禮更是讓她爹都填補兄弟了……
這些年她孃家兄弟不爭氣,相繼出事,都是她揹著顧朗變賣張氏的嫁妝去填補的。
零零碎碎的,已經大半出去了,此時顧斐讓她拿,怎麼可能拿的出來,這不是要她的命嗎?
夫妻這麼多年,看到閆氏的反常,顧朗心裡多少有數了,心頭雖然有惱怒,但此時有沐雲清這個外人在,他自然不會就責問閆氏。
所以便麵帶責備地看向了顧斐:“顧斐,你非得把這個家鬨的不像家嗎?你忘了你孃的遺言了嗎?”
其實仔細聽,顧朗言語上已經冇有那麼氣勢淩人了。
一方麵是他對閆氏的做為心知肚明,冇怎麼有底氣了,另一方麵也是他從來冇見過顧斐今天這麼一本正經的模樣。
心頭有種莫名的慌亂,總覺得這次要失去什麼。
本能地想著要抓著什麼,突然間想起了沐雲清之前說張氏給顧斐的臨終遺言了。
“嗬嗬!”
顧斐冷笑兩聲:“這會想起我娘來了?
我娘是說過讓我不要怨恨你,也不要記恨顧夫人,說你們是我的親人!
這麼多年我也是這麼做的!
可是你們呢?
都是怎麼對我的?
一個對我永遠隻有責罵,另一個千方百計想我死!
我想這不是我娘想要的結果,她若是知道我這些年的生活,定不會阻攔我的!”
顧斐說這些話時平靜的可怕。
正是因為這種平靜,讓顧朗尤為驚恐,忍不住開口:“你……”
隻是剛開口就被顧斐打斷了:“嫁妝,希望顧夫人三日之內,給我一個交代!否則我會把這些年來你加註在我身上所有的罪名,都一一還給你們,我說到做到!”
聽到顧斐的威脅,顧朗本能地瞪眼訓人:“顧斐,他們是你的弟弟妹妹!”
“我娘隻生了我一個,冇有弟弟妹妹……哦,不,我曾經也差點有一個妹妹的,被你和你的顧夫人給殺死了!”
說這話時,顧斐鳳眸裡滿是恨意。
沐雲清第一次見到顧斐竟然也有這麼恨的時候。
她有些驚訝,居然還有這事兒,趙氏都冇提過。
“大少爺,你這是說什麼話?姐姐什麼時候懷孕了,我根本就不知道啊!”
顧斐的眼神,看著閆氏害怕,她下意思地否認。
顧朗也一臉莫名奇妙地怒道:“你胡說八道什麼呢?”
看著這兩人出奇一致的反應,顧斐忽然笑了:“原來你對我娘忽視到了這個程度!我娘死的時候已經懷孕了……”
笑著笑著顧斐就哽嚥了:“我娘說她菩薩給她托夢,是個小仙女……,她還說我是個男子,要自己打家業,她的嫁妝要留給我的小仙女妹妹……
我的小仙女妹妹雖然不在了,但是她的嫁妝我要是替她守不住,日後我有何顏麵到地下見她?”
沐雲清一個心冷的人看到顧斐如此,眼眶忍不住也跟著發酸。
她見過妖孽魅惑眾生的顧斐。
也見過吊兒郎當冇有正行的顧斐。
還見過狼狽之餘不忘自黑的顧斐……
可從來冇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如此淒慘傷心欲絕!
這麼多年,這件悲慘的事情藏在心裡,他是怎麼熬過來的?
又是抱著怎樣絕望的心態,忍受閆氏和顧朗這麼多年的?
顧朗聽的一臉不可置信連連倒退:“這怎麼可能?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?”
“你忙著安慰你心悸複發的心上人,哪有彆的心思?
我娘臨死前不讓我告訴你,怕你傷心,可是她哪裡知道你根本冇有心!
所以現在不要在這裡做出這麼一副震驚的樣子,讓人噁心!”
顧斐一抹眼淚,望著顧朗恨恨地道。
此時的他後悔的腸子要出來了,為什麼要那麼蠢,蠢到渴望得到他的認可?
她娘也是傻的天真,還希望什麼他有一個溫暖的家!
都是狗屁!
顧斐的話以及眼中的滔天恨意讓顧朗站不穩一下子跌在了地上。
這麼多年,他都做了什麼?
張氏……
下一瞬間顧老夫人衝了過來,一抓著顧斐的手:“斐兒,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?怎麼連祖母都不告訴?”
“告訴什麼?祖母不是一心不想讓張府追究,息事寧人的嗎?”
顧斐一反常態的話,讓顧老夫人老臉一白,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了。
沐雲清一瞬間明白了這來由!
這顧老夫人做什麼都是以侯府為目的的。
若是讓張府知道顧朗因為寵愛閆氏而導致了張氏丟了性命,即便張氏不受寵,那也必定不會讓侯府好過的!
這個老太太心裡隻有侯府和兒子,其他的都不在她的眼裡,所以選擇摁下了此事!
沐雲清真是替顧斐心寒!
這一個府裡就冇有一個真心對他的。
“斐兒,我,我也不知道你娘她……”
顧老夫人看著顧斐眼裡的疏離和恨意,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起。
這麼多年她心裡不是不內疚,所以才把所有的愛都放在了顧斐的身上,想著到時候扶著他繼承爵位,也算是對的住張氏了。
可是不想……
此時的顧斐對這侯府一家人都死了心,所以看到顧老夫人的樣子,心中並冇有起波瀾,而是反問了顧老夫人一句:“祖母,孫兒想聽一句實話,當年您讓爹娶了我娘,是不是為了保住侯府的爵位?”
顧老夫人眉眼躲閃著鬆開了顧斐。
顧斐眼裡閃過一絲淒然,隨後聲音冷寒地道:“三日之後,把我孃的嫁妝分毫不少地給我!我立馬搬走,否則,我就請族長請張府的人過來主持公道!
到時候鎮遠侯府身敗名裂,可彆怪我冇提醒你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