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次比賽以後,睦男和簡正就很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了。
部隊紀律嚴,她是一名戰士,不能隨便進入機關樓去找他。就算有時候她找個機難得的機會去找他,他也總是藉故躲著她。
有時,她忍不住了給他辦公室打電話,但時每次都是他的文書接電話,弄得她又不敢亂說話,隻能說,總機打電話過來試試各電話的通話狀況。
她想給他發資訊,可是戰士在營區內又不允許使用手機。
她有時候想不顧一切得衝到他的辦公室去找他,但是部隊裡不允許戰士談戀愛,更不允許領導和女戰士談戀愛,那樣不但對她不好,更是會直接毀了他。
那一段時間她覺得她整個人都憔悴了,每天都在焦慮和痛苦中度過。而唯一的期待就是全團開大會,隻有在這個時候,坐在台下的她才能遠遠得見到坐在台上的他。
她有好多話想和他說,她必須要見到他,不然她可能要崩潰了。
而她這個心思王豔是知道的,因為她們是無話不說的閨蜜。
這一天,王豔見她悶悶不樂,突然對她說了一句:“我叫他以吃飯名義把你的政委約出來,你們見個麵吧。”
“這怎麼行呢?”她堅決不同意。她知道王豔口裡的“他”指的是邵副政委,現在他們已到了熱戀的階段了,雖然部隊不允許戰士在部隊內部談戀愛,但他們還是經常找機會見麵。王豔還告訴她,隻要情況允許,他們都會那什麼。
“有什麼不行,約好之後,我叫他不要去,你去就行了,你有什麼話就好好和你的政委說一下。”她一手抓著睦男的手,另一隻手擰了一下睦男的臉,“再這樣下去,我們的團花就要枯萎了。咯咯——”
“死丫頭,就知道笑話我。”睦男用兩隻手捏住她的嘴巴,“看我撕爛你的嘴!”
“你不願意去見麵?”王豔把睦男的手扒了下來。
“不是不願意。”睦男歎了一口氣接著說:“他是領導,我們這樣騙了他,對你和邵副政委都不好。再說,你的邵副政委也不一定會聽你的呀。”
“他敢!”王豔臉上洋溢幸福,在睦男麵前亮了亮拳頭說:“家法伺候!”
睦男被她逗樂了,推了她一把說:“嘚瑟!”
“你放心,”她冇有理睦男,繼續說:“我看簡政委是個好領導,況且我們這都是為了他的事,他不會為難他的。”
“真行嗎?”其實睦男是真想見見他。
“行,我馬上去幫你安排。”說完她就給邵副政委打電話了。
不知道她是怎麼說服邵副政委的,還真的約成功了。
她告訴睦男時間是週六的中午12點,地點是部隊旁邊的那個叫“擁軍排檔”的“老班長”房。
部隊旁邊這些小飯店基本上都是做這些當兵的生意,所以那些店名和房間名都和部隊有關係。
那天才星期二,還有4天纔到星期六。但睦男的腦子停不下來了,一直在想有哪些話必須要和他講,要怎麼講他才接受,每一句話該用什麼語氣,是不是要配以什麼表情,一次又一次準備,一遍又一遍得打著腹稿,但還是不放心,等到了星期五,她又把所有要講的話全部寫在了的日記本上。
終於到了約定的時間了,睦男早早地到了“老班長”房。
她在房間裡一會坐下來,一會又站起來,又激動,又忐忑。
約會不是應該讓男方先到等一等嗎?讓他等得有點不耐煩了,這時女方再拿捏住火候,剛好姍姍來遲。
本來就是她主動約的,而且還是想辦法約的,所她就更不能先在這裡等了,那樣會顯得一點都不矜持。
她得找個地方先身躲起來,待他進來後,她再進來,一會弄成走錯房間偶遇什麼的……
邊想就邊行動。
不過在睦男開門想出去的時候,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也推開了門。
他扶著門外的把手,滿臉驚訝;她扶著門內的把手,滿臉尷尬。
忘記了是怎麼樣回到坐位上去的,也忘記了是怎麼樣開始談話的。
一切都因為當時太緊張了。
當他講到:“不是邵副政委嗎?怎麼是你呢?”
這時她才基本平靜下來,說:“都是我的主意,我叫他替我安排的。如果你要追究責任,就追究我好了,跟他們冇有關係。”
“嗬嗬,冇有關係呀,要追究什麼責任呢?”
“那好吧,我叫你出來,是有話要和你說。”
“你有話和我說?”他微笑著和她說話。
“是的。”她語氣很肯定,“一共有九句。”
“哈哈,小睦是有備而來呀。”他還是那樣的笑,“要不我先說幾句,你先喝口茶,緩緩氣再說。”
“好呀!”睦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。
現在看來,當時真是太年輕了,小瞧了部隊政工乾部的厲害。更關鍵的是他是政工乾部的老大,是政委。那做思想工作的水平確實太厲害了,隻要他一張嘴,頃刻間瓦解了你的意誌。
難怪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希特勒曾下令:蘇聯軍隊中的政治委員一旦被俘後,一律槍斃。因為他知道,俘虜中政委隻要一張嘴,不但所有俘虜有可能越獄暴動,就連看守都有可能被策反。
他講了不到十分鐘,睦男就被他策反了。
大概就三個方麵的意思。
一是講明現實。一方麵,他說還是蠻喜歡她的。注意了,是喜歡,不是愛哦,畢竟年齡相差太多;另一方麵表揚了她,說她有好多優點,是部隊所需要的難得的人才;第三方麵,基於她的身份,戰士不允許在部隊內部談戀愛。
二是科普了一下愛情觀。愛不是衝動,而是永恒。來得快的東西,去得也快。如果真有那份感覺,先讓時間沉澱一下,如果還不退色就再說。
三是給出了無限的希望。要她努力,現在已經榮立了二等功,爭取早點入黨提乾,等她改變了戰士的身份,在部隊內部談戀愛就合法合規了。
心裡的魔結,被他三言兩語化解地一乾二淨。
最後,他笑著對她說:“我講完了,你有什麼想法,你說說吧。”
“我,是想講——我冇有什麼要講的呀。”睦男感覺自己準備的那些話都是多餘的了,“你是我的領導,我一切都聽你的。”其實也真冇什麼好說的,癡戀中的女孩,隻要看到了他就好了。
“那好吧,我請你吃個飯。”他拿起桌子的菜譜翻了起來,“真是,這麼久了都冇有請你吃個飯,早就應該請了你,還真是感謝邵副政委製造的這個機會呀。”他又抬起頭來問她:“你喜歡吃什麼?”
“我喜歡吃你喜歡吃的。”她俏皮的說。
然後他也報之一笑,繼續點菜。
接下來那頓飯吃的非常開心,睦男同時暗下決心,爭取在部隊好好工作,早日提乾,到那時候再來考慮感情的事。
不過這與睦男的初衷已完全不一樣了,她最開始隻是想來部隊混兩年,然後再回去上學的。